■駱心慧

《那蓮那禪那光陰》是著名作家雪小禪最新散文隨筆集，這是一部關于情感，關于生活，關于自然，關于重返心靈凈土的隨筆集，以獨特細膩的視角、幽美清新的文字，書寫了生命中無處不在的美與愛。請允許我把這本散文隨筆集的自序引在這里：

“很長一段時間，我幾乎一個字不再寫，世界各地行走、畫畫、聽戲、泡一壺陳年普洱、聽風……好光陰都在生活里，我一個字一個字地寫。直至老去。所以，歡喜。所以，慈悲。”

大抵雪小禪的文字未必會迎合每個人的歡喜，但化到骨子里最終是一種難得久違的溫暖清泉。在展開禪意的光陰中，首章《突然的蓮花》這樣開頭：“你心里，要，有，一朵，蓮花。微微一震，轉而嫣然。那朵蓮花，要經了風雨，要經了傷害。然后，依然傲然。然后，依然帶著跋扈的清涼。”沒有一點點防備，那么孤獨的氣息，洶涌而來，似乎一下子就墜入舊雪綿綿的泛黃的光陰里，那十萬殘荷的壯烈的畫面乍現眼前，枯萎不代表生機潰敗，而是更深遠的淡靜平和，在禪意的屋檐下，再回首一塵塵的往事，如鉤。

在這本集子里，我最感興趣的是第三章——《那些野生的樹》，有些文字，天生是帶著文字的氣息的。那么干凈，那么透亮，脈絡清晰。我以《大紅袍》為例：“綠葉紅鑲邊，在 80 度的水中，慢慢伸展開——這舒卷的人生，就在伸縮之間吧。大紅袍，它展開這袍，徹底演給我人生的悲喜，我就著光陰，一杯杯地喝下去。我喝下去的是大紅袍，我念著的，是光陰贈我的味道。”枯燥而又充滿壓力的生活中，難得的閑時，一杯清茶，一本書，安靜的文字是對那顆浮躁的心的洗禮，使之更加淡然。雪小禪寫那些野生的樹，同時也寫出了一個迷人的女人。“而菖蒲，它到底是什么樣的植物？我沒見過。也不必見。最美的植物，最動人的事或人，想象最好。見了，未必有那么好。”“世有桃花，我獨喜，獨愛，獨霸占。”“總喜歡下雨后去看這些羊齒植物，它們濕淋淋的樣子十分無助。”“何況，鐵線蕨的名字實在是好。像一個穩妥的中年男子，一直穩妥著，堅定地走著自己的路線，而且，干凈雅致——”因為有了雪小禪對野花野草如此的描述，世間又多了一種不隨波逐流、值得信賴的散文隨筆范本。作為一個清醒、理智且有把握的寫作者，雪小禪與所有的作者一樣，遵從散文隨筆的傳統，但她卻寫出了與大多數人格調有別的滾燙文字。這不只在于她超群的藝術領會力，還在于她善于以故事性的眼光感受縈繞她的事物。她賦予事物美的方式，事物因她而美——就是她的隨筆。

她說：“有的人，一出生就老了”。她文字的主角，最喜歡的永遠素靜、純粹、孤獨、倔強、執著、一意孤行。對愛的執著，永遠停留在那個早已逝去的少年夢里，不想醒來。“女人躲進男人懷里，我躲進蓮花的懷里。我們都很幸福，我們都發出極其蒼茫的笑聲。” “我們多年不見，但并不隔閡——像昨天才一起醉過。”“春天來我等你。春天不來我也等你。”她的愛情，一出生就老了，永遠冰封在了青春年少，那個永遠不會再回來的時光匣子里。

我想我的青春錯過了雪小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