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工商銀行門口這條街算是水果街 了。七月盛夏，西瓜、蘋果、梨子、荔枝滿街 都是。然而，最惹人眼目的還是那鮮紅鮮 紅的甜荔枝。

“新鮮荔枝，肉厚核小，又甜又解渴。” 王五父子做這水果生意已有好幾年了，生 意越做越賺錢。今天是圩日，街上行人車 水馬龍，摩肩接踵，父子倆也叫賣得特別 歡。不知是王五父子擺攤的位置特別好， 還是昨晚把荔枝泡得特別飽滿鮮紅，今天 荔枝還是特別的好賣。

中午，一位趕完集便想回家的中年農 民在推單車走到王五父子的果攤前，因人 多擁擠，單車壓到了王五父子的荔枝上。 霎時，擺在地上的十幾扎荔枝幾乎每扎都 有那么幾個張開了“笑臉”，含羞地露出水 晶般的果肉。

這一砸，倒像砸了王五父子的錢煲，罵 聲頓時而起：“沒長眼睛的，砸壞我的荔枝， 叫我怎么賣？”

“對不起，對不起！人實在擠得厲害， 我……”那個闖了禍的中年農民又是解釋 又是賠禮，希望得到對方的諒解。

中年農民的啰啰嗦嗦卻提醒了王五， 他想要趁機多賺他幾個錢。“唉，你這個沒 長眼睛的，損壞東西要賠，這是規矩，你知 不知道？”

“知道。”

“那你得買下這些荔枝，兩塊錢一斤。”

“我……哪吃得起這么貴的荔枝！”

“吃得起得吃，吃不起也得吃！”

中年農民心里盤算：剛才賣花生得了七 十多元錢，那是要用來買化肥的呀。要是買 了，這少說也有二十多斤的荔枝，那化肥怎 么辦？這點錢千萬動不得。但轉而一想，不 買吧，怕自己又難脫身。他左思右想，不得 已說：“我最多買下被砸壞的荔枝。”

“沒那么便宜！我的荔枝被砸得七七 八八，還能賣得出去？損壞東西就是要 賠！”王五說。

“就是賠也沒這個賠法！”

“你想要耍賴？不買就別想走！”

“我就不買，你又會怎么樣？”中年農民 被激怒了。

“好！”只見王五上前兩步，手急眼快地 “咔嚓”一聲，鎖住了中年農民的單車，得意 地拋單車鑰匙說：“單車抵押也可以。”

這一招，可急壞了中年農民，因為他還 要趕買化肥呢。在旁的人也在議論，有的 說賣荔枝的不該趁機敲詐，也有的說中年 農民活該。中年農民哀求王五讓他這一 次，王五又哪肯放過這樣的賺錢機會。

他們就這樣磨磨蹭蹭近半個鐘頭。后 來，還是中年農民磨不下去了，因為化肥門 市部會關門的。只見他無可奈何地擺了擺 手，說：“稱荔枝吧。”

“二十四斤三兩，四十八塊六毛。”王五 高聲喊數，像是為自己的勝利喝彩。

中年農民極不情愿地把賣花生得的50 元人民幣遞給王五，王五邊接錢邊還單車鑰 匙。片刻，王五又說沒零錢找補，中年農民叫 他快到銀行兌小票。此時，中年農民想起化 肥門市快要關門了，需趕快跟人借錢，便匆 匆地走了。銀行里存取錢的人多，王五有秩 序地排起隊，他心里還盤算著，要是那個沒 長眼睛的真等不及，自己還會多賺一塊六。

誰知王五卻遇到了麻煩事。十幾分鐘 后，王五帶著銀行的同志慌慌張張地跑回 果攤。果攤上只有他的兒子還在守著，中 年農民已沒蹤影。王五簡直不敢相信這近 一小時的“戰績”竟是一張假幣！他急得捶 胸頓足，像個賭徒似的喊了起來：“他的假 幣，我的荔枝，快追……”

作者 陳沙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