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曉如

盡管已經走出童年很久很久了，但我依然時時夢回故鄉那條流淌過我無限童真的小河。故鄉的河啊，永遠都溢滿著溫柔，永遠都裝載著沉甸甸的愛。

小時候，沒有電子玩具，沒有 游樂場，沒有空調，沒有肯德基 ……那條日夜奔流不息的小河就 是我們歡樂的海洋，呼朋引伴涌 到河邊嬉戲玩耍是我們樂此不疲 的事。

每到春天，河岸邊就開滿了許 多不知名的小花，紅色的似火，白 色的如雪，藍色的憂郁，粉色的浪 漫……一大片一大片，簡直就是花 的海洋。一群群的蜜蜂、蝴蝶揮動 著翅膀在萬紫千紅的花叢中翩翩 起舞，沉醉不知歸路。柳條兒扭動 著纖細的腰肢頻頻點頭微笑，像在 歡迎我們的到來。

波光粼粼，晃動著金光的河水 無比清澈，站在岸上都能看到許多 的小魚小蝦快活地穿梭在沙石中， 你追我趕，好不熱鬧。大大小小的 石頭被清粼粼的河水日日夜夜洗 刷著，變得無比光滑渾圓。

每當這時候，貪玩的我們就 會不約而同地脫掉鞋子、挽起褲 腿，迫不及待地下河抓小魚小 蝦。受了驚嚇的小魚小蝦，成群 結隊地逃竄，一會藏在水草叢生 的陰影中，一會逃到大塊的石頭 底下。你追我堵，斗智斗勇，終于 抓到了一條鼓著圓肚子的小魚， 把玩了一會，又把這條小魚放回 河里，畢竟小河才是魚兒的家。 清涼清涼的河水，把我們的小腳 丫洗得雪白雪白的，細細的沙子 隨著水的流動，蹦跳到我們的腳 面，像抓癢癢，無比舒服。大膽的 男孩子干脆脫了衣服，光溜著身 子在河里游泳，像一條條魚自由 自在地游來游去。嘩啦啦的流水 聲和孩子們的歡笑聲，像一首最 動聽的鄉村歌曲，在蔚藍的天空 久久回蕩，連天上的白云姐姐都 想飄下來加入我們。

除了機靈可愛的小魚小蝦， 當然還有張牙舞爪、橫行霸道的 螃蟹。不知天高地厚的我們，總 想制服那一只只螃蟹，但是螃蟹 很多時候是躲在洞里的，而且螃 蟹的洞穴很小，只能勉強容得下 兩根手指。

有一次，興致勃勃的我們好不 容易發現了一個螃蟹洞穴，我的手 比較小，大家慫恿我去摸。我心里 是很害怕的，我怕螃蟹那兩把鋒利 的大鉗子，但又不想掃興而歸。當 我并著食指和拇指誠惶誠恐地伸 進洞穴時，居然摸到了軟綿綿的東 西。哇，是蛇洞！我觸電般趕緊縮 回了手指，冷汗都冒出來了。大家 嚇得魂飛魄散，拔腿就逃到河岸邊 去，卻又笑痛了肚子，捂著肚子在 爭奇斗艷的花叢中打滾……不知 不覺天色就暗了下來，意猶未盡的 我們在家人的吆喝聲中還不肯回 家，直到大人揚著長長的鞭子氣沖 沖地追著打，才戀戀不舍地離開這 片樂園。一天就這樣快樂地過去 了，從來不知道什么是憂愁，多么 單純、澄澈、美好啊！

指縫不寬，時間也瘦，童年時 光漸行漸遠。我們一天一天長大， 開始在外求學、工作，后來在外結 婚成家，最終走出了故鄉，那條小 河漸漸被遺忘。

最近，再回故鄉，重新來到這 條小河，再也沒有昔日鬧騰的場 面。河岸邊荊棘和雜草叢生，遍地 垃圾散發著陣陣臭味，河水不再清 澈，蝴蝶不再飛舞，一片荒涼而滄 桑的光景。我黯然神傷，一種從未 有過的苦楚趟過了我的心臟。村 民的生活蒸蒸日上了，家家戶戶都 有洗衣機，都裝上了自來水。炎熱 的夏天，孩子們可以呆在涼爽的空 調房里舒服地看電視、玩游戲，再 也不用風吹日曬，不用早早提一大 桶衣服到河里洗了。這是時代的 變遷，誰也無法阻擋，不知道是高 興還是難過。

歲月匆匆流逝，滄海變成了桑 田，往事成了云煙，可心中那份綿 長的記憶卻不會改變。無論漂泊 在何方，流浪的心都能聽見故鄉小 河深情的呼喚。我依然記得兒時 的玩伴，依然懷念回蕩在小河里的 歡歌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