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才陽

我家有兩只狗，各有各的身 世。堂哥家的母狗生了四只狗崽十 幾天后，因為吃了中毒的老鼠而死 掉了，他一家人剛好要到城里去住， 問我母親要不要剩下的四只狗崽， 母親見它們可憐，就收留了它們， 還硬塞給堂嫂十塊錢。家鄉人都 這么說，只有付了錢給原來狗主人 的狗，到了另一家才能養得順、喂得 興，母親也信這個。嬸娘知道后也 去要了兩只。狗崽漸漸長大，因為 爸媽年紀大了，沒有耕田，狗糧變得 有些困難，被迫賣掉了一只，長時間 只喂一只狗。

有一天父親上山修油茶，有一 小狗唔唔地哭泣著，似在呼喚著它 的母親，父親見它可憐，就帶回家給 它一點吃的東西，幾次把它送回去， 好讓它去找它的母親。收工后，父 親偷偷地回來，把它獨自留在山上， 想不到小狗憑著它敏銳的嗅覺竟能 找到我家，一直跟隨著我的父親不 離不棄。母親說家中來狗，能給我 們帶來好運，再怎么困難也留下它 吧，就這樣我家才養了兩只狗。

第一只狗母親叫它大黃狗，第 二只母親叫它小白狗，兩只狗各有 各的秉性。小白狗與外界的聯系更 緊密些。它總愛跟著我父親出門干 活，父親去哪它就跟到哪，父親上山 種油茶修果樹，它也跟著上山，去趕 集它也跟著。它愛捉草蟲，會抓土 撥鼠，愛追逐山兔子，它還能分辨出 是主人的雞與不是主人的雞，每次 父親給雞喂養，它就在旁邊守著。 母親在菜園趕雞，都是小聲地追趕， 要是小白狗知道了就會一下子撲上 去把雞逮住，它總是那樣熱情，是一 只很喜歡幫人忙的狗，然而它的弱 點就是認人差，總是分不清是自己 人還是陌生人。大黃狗不是這樣， 它很能認人，有一次我與妻子夜晚 才到家，大黃狗認得我們，早就開始 搖頭擺尾來迎接我們，小白狗卻還 在不停地狂吠。大黃狗心里明白又 無法告訴小白狗是自己人，就撲上 小白狗不讓它吠喊，原來狗對人類 的情感是那樣得豐富。大黃狗平時 很安分地守著自己的家，很少外出， 慢慢在小白狗的帶動下改變了它的 性格，也開始跟著父親一起出門干 活。去年春節，我在門坪掃地，大黃 狗在我身邊不停地跳躍著，站立著， 似要我的掃把幫我掃地呢，慢慢地 它也學會討好人了。

大黃狗體態魁梧，小白狗身體 弱小些，平時它倆一直都能和睦相 處，小白狗第一次生崽的時候，它沒 有保護好自己的崽崽，被大黃狗全 部絞殺了。這次大黃狗又想咬它的 崽，它不干了，與大黃狗搏殺了一個 多小時，父親出了一身汗，硬是沒有 把它們分開，為此小白狗趴在地上 三天都沒起來，給它骨頭與豆腐都 不吃了，父親母親都為它而難過。 父親給我講這事的時候，我也為之 動容，小白狗為了自己的后代，愿舍 棄自己的生命也要保護它們，好在 第四天它又恢復了常態。

我長期在外做事，很少回去，只 有家里的兩只狗陪著父母，給他們 壯膽壯威。想到父母在家的孤獨， 想到它們對主人的忠誠，我由衷地 感謝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