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為遺傳，還是因為內分泌失調，從初三開始，青春痘開始出現在我原本白凈細膩的臉上——白凈得可看見臉皮下一條條細細的青色和微紅色的毛細血管。最可恨的是，這些青春痘來了就賴著不走，從開始時三三兩兩地探出頭來，到后來肆無忌憚地集體作案，一步一步地將我臉上的凈地蠶食殆盡，讓我有時都不敢看鏡子上的大花臉，好似是最熟悉的陌生人。青春痘一直“陪伴”我直到大學畢業后，前后將近十年，擅作主張地將我的青春寫在了臉上，以此為我的青春代言，那真是煩惱而痛苦的十年。

看著青春痘從無到有，從少到多，我被動地習慣了臉上長痘的日子。沒辦法，有時候人對命運的安排只能認命。每天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照鏡子，看有沒新增痘痘。如果有稍稍“成熟”的痘痘，等不及讓它自己“瓜熟蒂落”，趕緊用手擠掉，雖然父母經常嘮叨“不能用手去擠，會感染發炎”之類的話語，書本上也如此告誡，盡管有時還會疼痛無比，但我還是會堅定地去擠，因為把白白的膿頭擠掉，感覺沒那么顯眼和難看。這十年間，擠痘痘變成我每天的必修課，風雨無阻，有時早晚兼顧。擠著擠著，自己都覺得心酸了，常常在鏡子面前哀嘆：老天沒有賞給我聰明的頭腦，卻帶給了我花花的臉蛋，有效期還長不可測。

大學時，可能是因為學校食堂伙食較為燥熱，加上廣州濕熱的天氣，我臉上的痘痘絲毫沒有減少，相反經常星羅棋布。因為臉上密布的痘痘，與別人交流時，我顯得不太自信，不敢與別人對視，害怕別人盯著我的臉一直看。有時站著與不太熟悉的人說話，往往長話短說，講完了走為上計，不做過多無謂的停留。錢鐘書在《圍城》寫道：“對于丑人，細看是一種殘忍——除非他是壞人，你要懲罰他。”對此，我深有感觸，我不是壞人，卻感覺時常在受罰。在大學熱切期盼愛情的時候，這些痘痘實在是太令人厭惡了，嚴重影響了我的形象。都說大學是戀愛天堂，我卻只能在天堂一直遙望著愛情。現在如要倒查我大學一直無拖可拍、無愛可戀的責任，那些痘痘肯定會因罪大惡極，給判個十年八年的有期徒刑。

為消除那些惱人的青春痘，我也曾經努力過。大一暑假時，央求母親去找過縣人民醫院的醫生，醫生的診斷結論為長痘是體內濕氣過重的緣故，為此給我開了很多瓶“濕毒清”膠囊。服用一段時間后，見沒什么好轉，便停止了服用。大三時，有朋友介紹了一種名為“顯臣粉刺凈”的液體噴劑，小小的瓶子，價格卻不菲，每瓶七八十元。畢竟價高物值，“顯臣粉刺凈”治標效果還不錯，噴涂后青春痘會較快消除，使用一段時間后臉上會顯得干凈許多，但是痘痕痘斑卻還留在臉上。不過，這僅僅是治標，痘痘消沉沒幾天，很快又會卷土重來，重新在我臉上耀武揚威。

2005年底，我到河源參加工作，可能是年紀真的大了，與青春期漸行漸遠，也可能是河源的水質和空氣確實好，臉上的痘痘終于漸漸離我而去，直至徹底從我生活中消失。再也不會花臉蛋，再也不用擠痘痘，真的開心啊！

現在，那些有生活經驗或是曾經與我一樣有過類似青春煩惱的朋友，只要與我近距離接觸，都能透過我勉強還算白凈的臉蛋，看出我當年臉上曾經旺盛地生長過無數的青春痘，他們的線索是我臉上的粗毛孔，那是痘痘留下的不良“遺產”，永難消除，沉靜地向明眼人訴說著我那段不堪回首的青春歷史。

再見，青春！再見，曾經讓我煩惱不已的痘痘！

作者：溫偉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