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麗

那年立秋，其他畢業的同學早已離開學校，夢曄也準備要離開了。她最后一次來到了槐樹下，她坐在那里等一個兩年前的約定。遠處有一個戴著帽子和口罩的男生坐在操場上安靜地彈著吉他，旋律是那首很溫暖的《可能否》：“春天的風，能否吹來夏天的雨，秋天的月，能否照亮冬天的雪……”夢曄抬頭望著天空，思緒飄向了四年前。

夢曄考進了省師范學院，聚會上有一個身高1米8，英俊帥氣的男生，他撓撓頭，站起來自我介紹說：“我叫涂德，糊涂的涂，缺德的德，鐵道學院的，請多關照。”

夢曄噗哧一聲笑了，莫明其妙地喜歡上了他。

聚會結束的時候，涂德紅著臉對夢曄說，天黑了，我送你回學校吧。夢曄瞟了一眼他，羞澀地連連點頭。當他們走到學校門口時，大門已鎖。涂德使了一個眼色，他們悄悄地翻過墻進了學校。他們來到操場上，在槐樹下席地而坐，望著滿天的星星和那輪皎潔的明月，涂德一邊把外套披在夢曄身上，一邊握緊她冰涼的雙手。夢曄感到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心跳加速的感覺，她的臉在如水的月光下泛著紅暈，竟是如此迷人。

他們敞開心扉聊文學、聊人生、聊夢想、聊未來，一直聊到太陽露出了魚肚白。

從此，涂德每周末都會騎著自行車來師范學院找夢曄。她穿一襲粉紅色長裙，輕輕一躍，腳尖一踮便自然而然坐在自行車后座，雙手緊緊環抱著涂德的腰，把頭靠在他身上，聞著他身上迷人的氣息。涂德哼著小曲，畫面溫馨而浪漫，成了校園里一道美麗的風景線。他們一起去圖書館，一起在大街小巷尋找美味的小吃，一起去看令人落淚的愛情電影，一起聽動感十足的爵士音樂，一起跳恰恰和倫巴。

大二開學的第一天，夢曄收到涂德的一封信。信上說他要去上海實習，立秋的時候回來看她，讓她在學校槐樹下等他。夢曄等到了秋天，卻沒能等到涂德。她嘗試用各種方法聯系涂德，但他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始終沒有任何回復。

之后每年立秋的那一天，夢曄都要去槐樹下等待，但始終沒有等到涂德的出現。每次她在等待的時候，那個戴著帽子和口罩的男生總會坐在操場上安靜地彈著吉他，偶然聽同學說，他是在一場大火中為了救一個孩子，被大火燒傷毀了容。

明天夢曄就要離開這里了，她走過去想和彈吉他的男生道個別，當她走近的時候，那個男生緩緩地抬起頭，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夢曄淚如雨下，手在顫抖，她撲過去緊緊地抱著他，原來她的涂德一直在她身邊，從沒離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