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謝雄鷹

第二十七章地火天燒（一）

謝開花是徹底地絕望、徹底地痛不欲生了！

她越想越氣，越想越恨，越想越不是滋味。四年了，她整整為謝繼心堅守了四年。四年，說不容易，也容易；說容易，也不容易。說容易，那是因為，如果過得順利，四年時間是多么的短暫，一抬手、一舉足、一反掌就過去了；說不容易，確實也不容易，試算算，人生有幾個四年？可是，謝開花就這樣堅持著過了四年。盡管她的臉色不再紅潤，盡管她的青春不再滋潤，盡管她的情感不再柔潤，但她畢竟是堅守過來了。四年來，她把愛埋在心底，同時，也把痛苦埋在心底。痛苦的時候，她把痛苦化作力量，把精力放在工作上，把痛苦排斥在工作之外。面對同事，面對工作，她面帶笑意；工作之余，尤其是獨處或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的痛苦又有誰知？只有天知，只有地知，只有她知，沒有任何一個外人知。無論多么痛苦，多么難受，她都把痛苦埋在心底，強裝笑意，強作歡顏。那是為什么？那是為了不讓他人知道他們的事情而影響謝繼心的面子、聲譽和前途。可是，謝繼心考慮過她嗎？沒有啊，沒有！不啻如此，更讓她痛恨的是，她堅守四年，守身如玉，而他卻尋花問柳，縱欲風流，這叫她如何接受得了、忍受得了？

這還不算，更為讓謝開花氣惱的是，謝繼心明明錯了，卻不認為自己錯，反而把一切責任推得干干凈凈，好像一切的錯，都是她謝開花一手造成的，這合理嗎？這合符事實嗎？如果說這是事實的話，那就是千古奇冤，萬古奇案了。難道不是嗎？莫要以為我是不知羞恥，莫要以為我是不怕害躁，其實這一切不能算是我的錯。難道我不愿意與他戀愛就是我的錯？愛是需要講緣分的，沒有緣分，你怎么撮合都沒有用。就算你很優秀，就算你很帥氣，但不是在每一個人的眼中都能產生這種感覺。你認為漂亮的，換了另外一個人的眼光，卻不一定認為漂亮。而我，與謝繼心青梅竹馬，什么都熟悉，什么都了解，也知道他長得英俊、帥氣，可就是沒有緣分，就是愛不起來。后來，為了滿足父輩的愿望，我最終還是遷就了，屈從了。就在新婚之夜，我曾經大大方方、無遮無擋地將整個身體裸露給他，將女性最美的體態呈現在他的面前，在這種情景面前，就算是堅冰也會融化，甚至是鐵也會融化，可你謝繼心行嗎？你居然沒有反應，你居然沒有起色，你居然那樣地無能！腦袋，是耷拉著的；精神，是萎靡著的。就像一條死了的蚯蚓，洞門敞開著，你也無法闖進去。這一切，你能怪我嗎？這一切，你能怨我嗎？

可是，你謝繼心偏偏就怪我，把一切責任都推到我的頭上，把一切怨氣都發泄到我的身上，這是什么邏輯？這是哪來的歪理？

這還不算，你謝繼心居然還偷起了女人，你的正氣哪里去了，你的良心哪里去了？是給狗叼走了嗎？是給狼吃掉了嗎？

人都有七情六欲，人都有情感細胞，這些我都可以理解。倘若一個人沒有了情感細胞，那他或她就不能算是人了，起碼是不能算是一個完整的人了。因此，寂寞生情，夜里生情，觸景生情，都是正常的生理反應。產生這種生理反應，可以是夢幻式的，就算有具體的對象，也是夢幻式的。夢幻與真實，畢竟是兩回事，不可等同。如夢遺，就是一種正常的生理活動，就是一種正常的生理反應，沒有人可以制約，沒有人可以根絕，也沒有人會指責這是一種不道德的行為，哪怕他或她在夢中所遇到的對象是一個所認識的人也罷！因為這些都是夢幻、虛幻的。可是，你謝繼心卻是來真格的，真情真境，真刀真槍，這種行為，撇開法律不談，難道你連基本的道德和良心也沒有了嗎？

反過來說，我也有七情六欲，我也有情感細胞，可是，我出軌了嗎？我放浪了嗎？我的身體給過誰？我的貞操給過誰？我敢對天發誓，盡管你謝繼心不行，盡管你謝繼心無能，但我始終還是為你堅守著。相形之下，難道你不感到面紅，難道你不感到愧疚，難道你不感到自責？

謝開花就這樣想著，越想越氣，越想越恨，越想越吞不下這口氣，越想越飲不下這個恨。她的精神極差，她的精神狀態極差。她沒有了一切心思，連回廣州單位上班的力氣也喪失貽盡，精神幾乎到達了崩潰的邊緣。她打通了廣州的電話，向單位領導請了幾天假，當天夜里，她就離開了謝繼心，離開了那個可恨的謝繼心。她買了張到源平縣尚平地老家的大巴車票，于當天夜里子夜時分回到了家里。她敲響了家里的大門，母親謝菊梅忙用手推著睡得呼嚕打得賊響的夫君謝明德。謝明德大夢正酣，突然被婆娘謝菊梅推醒，心里感到莫名其妙，不知發生了什么事，迷迷糊糊地問謝菊梅：

“干嗎？睡得好好的把人弄醒？不是想要吧？想要也要看時間啊，都什么時候了，還想來那事，真不像話！”

謝菊梅一巴掌打在謝明德的屁股上，狠狠地橫了謝明德一眼，沒好氣地說：

“想要你的頭，你聽聽，誰在敲家里大門？”謝明德連忙坐起來，豎起耳朵一聽，果然傳來一陣敲門聲，便覺得奇怪，眼睛看著謝菊梅說：

“是啊，什么人啊？”

謝菊梅心里有點發毛，恐懼地說：

“莫不是打劫的賊人吧？”謝明德想，夜半急敲門，肯定沒好事。于是，他用吼著的腔調向大門喝問，企圖將賊人嚇退：

“誰？”

謝開花聽到老爸的聲音，忙回答說：

“是我，爸，開門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