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謝雄鷹

第二十七章地火天燒（五）

先說說謝繼心。

其實謝繼心這邊也沒什么好說。他回到深圳以后，心情極其平靜，沒刮任何風雨，沒起任何波瀾，猶如一方平湖秋月，恬靜優美得讓人心意陶然，心事坦然。他懷著憧憬的心情，美美地告訴游鳳媚，說事情有了轉機，正在向好的方向發展。經過擺事實、講道理，他們的父輩已有初步的認識，動搖了他們頑固的封建專制意識，同意他與謝開花離婚的可能性明顯增大，曙光已經初現。這樣，他們就能走在一起，幸福地生活在一塊。游鳳媚聽到這個消息后，既高興又擔心。高興的是，謝繼心四年的風風雨雨可以停下來了，到那時，雨過天晴，云開日出，風調雨順，到處都是一片艷陽天，眼前的風景，將是多么美好；擔心的是，謝繼心與謝開花的事倘若能順利解決，于她雖然是好事，她以后就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做賊似的去與謝繼心幽會，而是可以挺著腰桿、光明正大地自由出入，但這樣也會給自己落下一個以破壞他人家庭為目的、然后進軍他人家庭代替女主人位置的嫌疑。對于游鳳媚來說，這一消息于她是喜憂參半的。但不管怎樣，事情已經發生了，已不可回避，那就只好沉著應對，等而待之了。

再說說謝開花。

謝開花的心情自然不好。他不可能像謝繼心那樣，一派春暖花開、春意盎然的樣子。回到單位后，她幾乎終日緊鎖眉頭，話無半句，同事與她說話，她總是“嗯嗯”著應付過去，一句話也不想多說，更糟糕的是，有時同事問她事情，她卻答非所問，問東答西。同事就感到極為奇怪：往日的謝開花，聰明活潑，口齒伶俐，上句還未說完，她就知道人家下句要說什么了。一個那么聰明、活潑、漂亮的女孩，怎么突然間就這樣終日憂心忡忡，萎靡不振？她的好姐妹阿華十分不解，曾從側面試探著問了她是不是有什么事，那么不開心，謝開花總是說沒什么事，只是身體不舒服，感冒云云而推擋過去。阿華是個細心人，對謝開花說的“身體不舒服”完全不相信，客觀上說也不可能讓人相信，你今天感冒了，明天還是感冒？甚至后天、大后天，一直無限期拖延下去，天天都是感冒？首先是邏輯上不成立；其次是情態上不相似。真正的生病，總會反映出生病的表象與特征，欲想掩蓋，那是掩蓋不了的，就算設著法子欲蓋彌彰，那也是徒勞的，無濟于事的。于是，阿華就斷定，謝開花肯定有事，而且是不小的事，只是謝開花不愿意告訴她而已。這就說明，謝開花所碰到的事，是不小的，而且于她形成了心病，故而影響到她的精神，甚至肉體。阿華反反復復地揣摩著，下決心要幫謝開花解開心頭的結，醫治好她的心病。

一天，阿華說她家里來了人，床鋪有限，要跟她搭鋪。事實上，阿華家里什么人也沒來過，只是編了個善意的謊言，找個理由與謝開花搭鋪，以便打探出她的心病之所在。阿華左攻右突，設著法子將話題慢慢來套謝開花，試圖將謝開花的心理城墻擊潰，而謝開花卻是車來將擋，水來土掩，緊緊地鎖著心扉，嘴堅硬得如同磐石，斧鑿不動，刀劈不入，小心翼翼地緊護城墻、死守城池，將秘密堅守得滴水不漏。阿華無奈，只好采取緊急措施，發起總攻，直搗虎穴，方令謝開花力不能支，招架不住，城墻崩潰，最后兵敗如山倒，不得不招了供，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阿華雖是一個女流之輩，但長得一副女人身，生就一副男人性。性子直，說話快，是她的一種標志。尤其是激動或憤怒的時候，說話就更快，情緒就更加激動，就像掃射機關槍似的，噼噼啪啪響個不停。聽聞謝開花說她的丈夫謝繼心在外面有了女人，干著偷雞摸狗的勾當，她頓時就憤怒起來。謝繼心雖然不是她的丈夫，但她身為女人，就有著一種女人必須替女人打抱不平的責任與義務。于是，謝開花話音剛落，她就義憤填膺地說：

“這還行？告他！”

謝開花說：

“告他？他畢竟是自己的丈夫，告了他，他必然會受到組織的處理，這樣，就會毀了他的前途，我覺得這樣做不妥，也于心不忍！”

阿華嗆著謝開花說：

“于心不忍？他在外面偷歡，他考慮過你嗎？對于這樣一個對你不仁的人，你為何要對他以義？”

謝開花說：

“不行！我做不出！”

阿華對謝開花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你呀，腦袋像木瓜似的不轉竅，一門死心眼，把你害成這個樣，你還處處護著他，精心地為他著想，簡直莫名其妙，不可思議！”

謝開花雖然痛恨謝繼心，但真要告發他，倒是覺得太殘忍，于是堅持說：

“還是不要這樣做的好，真把他告倒了，就等于我把他毀了！”

阿華負氣地說：

“你下不了手我來下手，我幫你告到紀檢、監察部門去，看他還敢不敢到處風流快活，逍遙法外！”

謝開花焦急起來：

“萬萬使不得，沒我的同意，你千萬不要莽撞行事！”

阿華生氣了：

“那我就不管你的事了，以后有什么事，你不用告訴我，我也不會管了！”

阿華說完，賭氣著走了。

阿華雖然走了，嘴里也說著不會管她的事了，但憑謝開花對她的了解，也憑阿華的性格，謝開花覺得阿華對她的事是絕對不會不管的，她一定會將打抱不平進行到底。于是，謝開花就有了一種預感，一場潛伏著的地火，也許真的要在天上燃燒起來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