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客家地區普遍生長著一種植物，它就是艾草。每到春季，田頭水邊就會長出一叢叢艾草，綠色的葉子盤旋而上，像寶塔似的。從平常食用到食療，從艾葉、艾莖到艾根，艾的全身都是寶。

客家人對艾草情有獨鐘，一年四季都離不開艾。在我的老家河源龍川，驚蟄剛過，一抹抹艾草綠就已經鋪滿田間地頭。奶奶說野艾太苦了，到了春天，就帶著我們到菜地里種艾去，把艾草根莖剪成10厘米左右的小段，平放在土里，最后蓋土澆水。一個月后就泛起一片嫩綠，我們叫它艾草綠。

轉眼到了清明，是吃艾糍的好時候。客家人有句民間諺語叫：“清明前后吃艾糍，一年四季不生病。”《本草綱目》中亦有記載，“艾葉味苦，性微溫，灸百病。春季采嫩艾做菜食，或和面做如彈丸大小，每次吞服三五枚，再吃飯，治一切惡氣。”

艾糍是客家地區傳統的小吃，一般在清明節食用。春季采下艾葉來，將粳米或者糯米蒸熟之后拌入艾葉一起舂成米膏，和豌豆（客家話說麥豆）或芝麻花生餡，團成一個個綠綠的小粑粑放進鍋里蒸熟，這就成了非常有名的客家美食艾糍。一口下去，牙齒染綠，就是春天的顏色。

艾不僅美味解饞，據史料記載，用艾葉防瘟疫也由來已久。在古裝電視劇里，凡遇瘟疫，最經典的片段就是熏艾葉以防瘟疫。電視劇《甄嬛傳》里，初春時節，宮里開始流行時疫。太醫立刻跑去向皇后娘娘稟報：時疫乃不正之氣所致，開始是發燒、頭疼，接著是發疫閉塞，一人有病染及一室，一室有病染及一宮。如此可怕的傳染力，皇后娘娘變了臉色，緊張之情溢于言表。不過皇后娘娘既然是皇后，見識自然是有的，立即發指令：熏燒艾草。各宮分發艾葉，每日晨起，正午，黃昏，各燒一次艾葉驅疫。

古代沒有消毒設施，用艾防瘟疫，中草藥可以就地取材，因此艾草成為那個時候防瘟疫的功臣，現代醫學藥理證明艾草是一種抗菌抗病毒的藥物，其對病菌有著抑制和殺傷的作用，而且對呼吸系統疾病也有防治的作用。

東晉著名的道士、醫藥學家葛洪在他的《肘后備急方》中也介紹了用艾葉煙熏消毒預防瘟疫傳染的方法：“斷瘟病令不相染，密以艾灸病人床四角，各一壯，佳也。”

端午節插艾也是客家人的習俗。民諺說：“清明插柳，端午插艾。”我們小時候都有過跟隨家人到郊外采摘艾葉、菖蒲、桃葉的經歷，將這些草藥捆綁成一束懸掛或插在家中大門，用以驅病辟邪，這是客家人過端午節較普遍的一種習俗。最早在《荊楚歲時記》有記載：“采艾以為人，懸門戶上，以禳毒氣。”清乾隆《河源縣志》亦有記載：“端陽日，以角黍薦祖，插艾葉門戶間，小兒佩菖蒲，婦人佩艾葉（艾虎）。”這些植物，原是用作驅“五毒”、驅瘴霧的。

龍川佗城有端午掛艾葉、葛藤與箬葉（一種竹葉）于房門上驅邪避災的習俗，還會將雄黃酒置于房內外，以防蟲蛇。

此外，有的客家婦女還會在端午當天采拔連根帶葉的整根艾草，洗凈儲存，用作食材。端午節是春夏之交，陰陽兩氣交沖，癘氣尤盛，被古人視為五月九毒日之首，而端午日是草木藥性在一年里最強的一天，這天采的草藥治皮膚病、去邪氣最為靈驗、有效。

在河源龍川地區，當你來到親友家做客，主人端上一鍋熱氣騰騰的客家艾梗老雞湯，一盤盤綠油油的艾糍……那一定是極具盛情的款待，因為這不僅體現著客家人的心靈手巧，還滿含著客家人對艾的情有獨鐘。

作者：黃濱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