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燕在《南京！南京！》中的造型

1937年的那場浩劫是中華民族無法忘卻的傷痛，30萬人的生命在這座城市里消失，留給我們不僅僅是歷史性的恥辱，更多的是一種啟示，而當我們今時今日再次回眸那次災難時，我們可以發現更多可以了解更多。而陸川的《南京！南京！》為我們提供的這個機會可以讓我們看到更多。

關于這場戰爭的黑白影像，我們在童年時已經接觸了太多，但那些記憶力的黑白色普遍都帶著一種程式性，鮮活的個體在那種鋪天蓋地的黑白色中變得黯然失色，有的只是戰士們沖天的怒吼，還有炮彈爆炸時的滿眼塵灰，最有生命力的戰士不是“鐵金剛”就是“黃繼光”，趨于大同的個體都變成整場戰爭的注腳。

而《南京！南京！》從一開始就“顛覆”了我們對戰爭的理解，劉燁飾演的陸劍雄帶領的殘兵勝勇能和日本人作戰到最后一刻，但卻阻止不了自己人的逃跑。他們和日本人的交火已經不是普通的戰斗，更多是應該是那些留守陣地的士兵們的一個告別儀式而已，他們和日本的力量太過懸殊，從決定留下來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已經知道了結局。而如果聯想到日本人在影片后半段所舉行的那場儀式，陸劍雄他們所作的抵抗只不過是在證明還是有一部分中國人是會為這個國家戰斗的。影片所用的黑白色更能把這場告別的儀式感做得更突出，而當日本人用長竹竿來決定大批中國人生死的時候，人群里爆發出的“中國不會亡”會讓電影院里的每一個人產生共鳴，而這個時候黑白影像的力量就凸現了，再靚麗的色彩在此時也是毫無意義的。

德國哲學家狄奧多·阿多諾曾說過：“奧斯威辛之后，寫詩是野蠻的。”而對于整個《南京！南京！》來說，任何色彩都是敗筆，只有屬于生死之間的黑白才能表達出絕望之城的含義。

而這種黑白的力量，在影片隨后的人物刻畫中顯到了更為突出的作用，比如江一燕飾演的妓女小江：

和大多數的逃難者相比，江一燕從一出場就能看出是一個導演在著力刻畫的人物，驚慌失措的人群里燙著卷發的小江能夠被一眼找到，而在工作人員維持秩序的時候，他偷偷多拿了一個號牌，被發現后臉上寫滿了失望的不屑。再看看她身邊的大媽大嫂，戰爭完全寫在他們臉上，而小江身上潛藏的生命力，并沒有因為戰爭的來臨而消失，反而因為災難而更加凸顯。難民區里的女人們開始剪短自己的頭發，穿上灰不溜秋的衣服，努力打扮成男人的樣子。但人群中總會有幾個異類，小江就是其中之一，而她原本的身份也決定了自己的外型就是自己以后吃飯的家伙什，而她到最后也沒有剪去長發，或許是她相信戰爭很快就會結束，自己很快就會回到原來的生活。

但好日子并沒有如想象中那樣來到，難民營中的女人們對于日本人來說早就是窺視已久的獵物，在精心發動了一次突襲之后，包括小江在內的很多姐妹被“糟蹋”了，和其他人抱頭痛哭或尋死覓活不同，小江一個人靜靜地待在窗戶邊，沒有言語，只有被撕破的衣服和身上的傷痕能說明剛剛遭遇的暴行。只有在高圓圓扮演的姜淑云來安慰她的時候，兩個身體和精神上都因為戰爭受到傷害的女人抱在了一起。

噩運并沒有結束，日本人用武力和物質威脅難民區交出一百名慰安婦，教堂里那場“點卯”的戲要比之前劉燁帶領的激烈巷戰來得更加悲壯，一百名被挑選出來的婦女將會受到什么樣的待遇，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個時候誰都有理由退縮，誰都有理由明哲保身，但人群中伸出一雙染了指甲的纖細的手，一雙屬于小江的手。

導演陸川說，這不是一部關于傷痛的電影，而是一部關于反抗的歷史，如果說劉燁飾演的陸劍雄代表的是男人們的血性，那江一燕飾演的小江則屬于一種拯救，是一種以小我換取大我的拯救，是另一種形式的反抗。

看完了《南京！南京！》我們會記住陸劍雄無言的絕望的抗爭，也更會記得那座絕望之城中高高伸出的一雙溫暖的手。zy/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