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剛

站在季節的末端，聆聽冰河涌動的聲音。臘梅探觸墻角，用生命點燃冬天里熾烈的火花。我伸出雙手，感受外面的溫度，不料，捧到一縷寒香，這是季節的饋贈，是最美、最溫馨的享受。

清晨的霧還沒完全散去，東邊泛白的云端露出火紅的圓臉，草尖露珠兒眨巴著晶瑩的眸子，在溫暖中跌落下來，悄悄溜進泥土里。一片陽光，穿透云層，撒向村莊，僵硬的土地扭動著身子，用熾熱的心溫暖季節深處的冷。午后的陽光更是熱情，將人們從屋里拽出來，她的呢喃打破了小院的寂靜，家長里短，在時光背后如門前小河，緩緩流淌。

湖光山色，水村如畫。冬日的陽光水潤般溫暖，只是光照太短，不知不覺時近黃昏。一束霞光，從西山投射而來，沸騰的小院在牛鈴聲后，逐漸恢復平靜。村莊上空升騰起裊裊炊煙，吻向白云，作最后道別。

冬日的天空，沒有雷電，沒有冰雹，純凈明潔，簡約溫婉。風起時，奔跑的腳步向季節的終點沖刺，我們雖感到絲絲冰涼，天地間卻是一次最深刻的沐浴。冷艷的風，不經意間撩開我散碎在歲月深處的影像，憑欄遠眺，多少清晰或模糊的往事于眼前呈現。往事如風，一些人，一些事，漸漸停止喧嘩，在這個季節終將告一段落。

冬日里，偶爾會下起一場雨，這場雨漫長、久遠，在天地間淅淅瀝瀝纏綿。潮濕的故事常常在蒙蒙細雨中從眉頭奔向筆尖，輾轉迂回的心事在下雨的日子里呢喃，如同檐下兩只互啄羽翅的小鳥，在不能遠翔的季節，停留一隅，守住彼此不大的空間。

漫步在呢喃的冬日里，聽晨霧、陽光、風霜、雨露在天空下竊竊私語，許我一生的想象與眷念。天地間的呢喃，在冬日里緩緩流淌，挑起不滅的記憶，撥動塵封的琴弦，一聲聲，一遍遍在時光中演繹歲月的美。

這個季節令我陶醉，如同指尖溫暖的詩詞，呢喃千年，依然回旋耳畔：憑窗聽箏天漸晚，小樓西風滿。淡掃粉腮執書卷，思緒紛紛亂。籬邊梅香云淡淡，冬日久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