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才陽

小白走了，想到它的一生我就感到心痛。

小白是一條迷路的小狗，被父親收留了。父親在屋側種了一片茶樹，在春天的一個上午，父親吃過早飯就到山上去種植修理油茶。父親來到山上，隱隱約約聽到有一動物在鳴叫，走近才知道是一條小白狗，它的哭聲如饑餓的孩子一樣嘶鳴，父親看它餓得可憐，就回去給它帶了點吃的，讓它吃飽了好早點回自己的家，一連兩天都是這樣。到了第三天父親回來了，它竟然找到我的家，我家已經有一條黃狗了，并不想接納它，父親把它裝進蛇皮袋送回山上，希望它早日回家。

可是小白還是找回來了，“看它可憐，把它留下吧，吃不了多少，都說來狗好，能給我們帶來好兆頭。”母親這么說，父親就不再送走它了。

從此父親去哪它就跟著去哪，好像怕羞的孩子一樣。因為家里的雞狗多，給它的食物有限。每次吃飯的時候，給它剩飯剩菜它就吃，只要大黃狗一來，它就默默地走開，從不敢與大黃狗爭吃，我在想小白是不是也懂得先到為君后到為臣的道理，它給我的印象就是膽小怕羞與寄人籬下。

有時我們不得不額外地照顧它。看著小白一天天地長大，走在綠草叢里，雪白的絨毛顯得格外的亮麗，如英俊少年一樣。兩年后小白做了母親，生了一條狗崽，然而才做了幾天的母親，大黃趁它不在咬殺了它的兒女，小白膽子小不敢反抗，只能忍痛接受現實。當它第二回做母親的時候，大黃又來咬它的兒女，這次它膽子比先前大了，為了保護它的兒女，與大黃玩命搏殺了一個多小時。父親想盡辦法都沒有把它們分開，母親回來了，她倒了一桶水潑過去，才把它們分開。小白因為做了母親而變得剛強，有一段時間它們相互仇恨著，父親罵了大黃幾次后它就知道錯了，慢慢地和好起來，經常一起玩耍。

大黃善于看家護院，小白更愿意陪伴父親出外追逐獵物，守候在父親的身邊，因為這樣，我們的心里更喜歡它。曾經有一段時間，父親睡覺了，它就蹲在床邊，父親不允許這樣它才走開，父親要去趕集每次都要先把它關起來，怕它跟著而走失。地廣人稀的鄉村，小白成了父親的好朋友。

國慶回去，母親為狗糧的事而煩惱，雖然姐妹們常送一些狗糧來，家里的瓜果蔬菜番薯都是狗糧，但還是遠遠不夠，為此母親跟我說：“喂兩條狗等于喂一頭豬，狗又生崽等于喂兩頭豬。”

“就喂一條狗吧！”

“舍不得。”

沒想到國慶過后沒幾天，小白就死了，父親說是它生了狗崽肚子太餓了，為了捕捉一只老鼠拱進柴堆里出不來而死掉了，母親卻說，肯定是吃了有毒食物死掉了，那些柴火卡不了它，我想應該是這樣。

父親把它埋在最初發現它的地方，小白似一片綠葉無意中飄到我們的家院，帶來了它的友好與和善，陪伴了我們一段美好的時光，沒想到就這樣告別了。

小白的一生我看在眼里記在心上，它把它的一生獻給了人類，獻給了它的孩子。

時光流逝，我對小白已漸漸地忘了，今年春節回去，看到一條雪白的小狗追逐著田間的昆蟲，我的母親告訴我這是小白生的狗崽，狗媽死了，五條狗崽還沒有睜眼，你爸認為養不活了，想讓它們自生自滅，我不同意，給它們一點牛奶吃，就這樣好歹存活了兩條，一條送給了你的妹妹，這條就自己喂了。看到它活潑不消停的樣子，我又想到了它的母親小白，它是小白生命的延續，這讓我看到了光明與希望，我已經消沉了好長時間了，一直都沉寂在煩瑣中。我不能再這樣下去，我要振作起來：“吸取生命中所有的精華，把非生命的一切都擊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