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清

如果你是一個寫作者，要警惕在寫作中以你的價值觀來試圖修正一件本來發生的事件的真相，生活本身應該成為作品的本體，而不是把生活做為表達作者觀點的道具，這與所謂的提煉主題沒有任何關系。你的寫作態度是在向成熟洞見靠攏，還是向幼稚淺見妥協……最美的語言從來不是抒情的語言，最美的表達從來不是抒情的表達，最感人的從來不是抒情……其實這些都只是常識，但是很多時候我們恰恰常常忽略了常識。

當然，你有主動權在心里選擇寫哪一類作品，寫作之前你首先要在心里選擇好。但是，嚴格的寫作訓練，先從寫現實開始。然后，我對他說寫作的第一原則是不說假話，要發自內心的寫作，那才是你塑造人物靈魂的過程，也是你靈魂重塑的過程，是心靈成長完善的過程。作品必須真實，非虛構類的作品事件要真實，虛構類的作品本質要真實。要把真實視作作品的生命，而真實也確實是作品的生命，不真實的作品早晚被淘汰。在很多時候，真實的作品是不討巧的，所以堅守真實也需要一定的勇氣。

寫作的第二原則是不迎合討好任何一方，不迎合讀者，也不迎合編輯，也不迎合別的。寫作的第三原則是要多讀書，但是要警惕有些書你讀了好多本其實就等于讀了一本。比如我曾經讀了很多本寫戰爭的書，但直到讀了《這里的黎明靜悄悄》才算是讀到了第2本，直到讀了《騎兵軍》才算是讀到了第3本，直到讀了《第二十二條軍規》才算是讀到了第4本，直到讀了《士兵的重負》才算是讀到了第5本。

再來看這本散文集《那只小白》。當時寫出的第一篇是《傻丫頭家的房子》，最初他給我看時問我：“這樣寫行嗎？有意義嗎？”大約是他自己也覺得他寫出的這篇散文跟上學時所學到的那些散文和平時所讀到的那些散文不太一樣。我說：“這樣寫行，有意義。”畢竟我比他讀到的書多一點，有同類作品的閱讀經驗，對文學的評價也是持更寬泛更包容的態度。得到我的肯定和鼓勵之后，他陸續寫出了《同齡人》《一塊錢》《山楂糖》《半日游》《雜耍班子大篷車》等，我把它們歸類為寫的是“比‘我’小的小人物”和“與‘我’無關的人物”。這類人物在成人散文里已經有不少寫過，但在兒童散文領域卻還少有觸及。

我覺得這本散文集的可取之處是：首先體現在對童年生活的真實記錄，具有“記得的”價值。童年里每一件“記得的”事，都可以說是很寶貴的。這些“記得的”事的價值將在你日后的漫長歲月里漸漸體現。當然這些散文也不僅僅是記錄，往往在一篇的結尾處給人以更多的想象，更多的思緒的延伸，更多的對里面人物的擔憂和關注，或者是更多的思考，在冷靜的敘述里我們感受到的其實是一顆有溫度的兒童心靈。

（《那只小白》張藝騰/著，張玉清/點評，明天出版社2019年5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