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雄鷹 著

第十章 情竇初開（七）

這一封信，杜薇沒再親手交給謝繼心，而是從郵局那里寄去的。至于她為什么要這樣做，只有她心里清楚，別人是不知道的。

不是嗎？事情擺得很清楚，他們同在一所學校、同在一個課室里上課，除了睡覺時間，其他時間他們都可以見到，有時是一尺之距，有時是一步之遙，平常，他們相見，自自然然，皆打招呼，不避路人，談笑風聲，有禮有貌，有規有矩，不說親密無間，起碼不會別扭。可是，自從她寫了那封信交給他，而他又沒有回信后，她的心就生了一個芥蒂，就起了一個疙瘩。她真的有點不服氣，她真的有點不理解，她那么一個水靈靈、活脫脫討人喜歡的人，為何謝繼心就沒有發現，就那樣視而不見？他是故意擺譜、提高身價、吊我胃口，還是有其他什么名堂？思來想去，她始終找不到一個確切的答案。所以，她的心里很糾結，很不服氣，終于放不下架子再將第二封信親手交給他，而改到兩公里之外的縣城郵局郵寄。

這就是事情的原委！

三天之后，謝繼心收到了一封寄自縣城的信，當學校收發室收發員將信交到他的手上后，他自覺有點蹊蹺，縣城里，他既沒有親戚，也沒有其他裙帶關系，怎么會有人寫信給他？疑惑中，他順手撕開了信封，為急于弄清楚信之原委，撕開信封后，他急忙將視線移動到信之末尾署名處，看看到底是是誰寫的信，霎時，映入眼簾的“杜薇”兩字，使他頓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接著，他將信的內容從頭至尾認真看了一遍，覺得與上封信比較，無論是內容還是措辭，都有很大的不同。首先是稱呼上發生了變化，原來所稱的王子，雖然有把我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上來尊稱，但僅僅是稱以“王子”兩字，而這次在“王子”兩字前面加上了“親愛的”三個字；其次是名字落款也發生了變化，原來署名是“杜薇”，現在署名是“愛你的杜薇”。開頭和落款都加上了一個定語“親愛的”和“愛你的”，這樣程度就提高了，親昵的色彩就濃重了，示愛的意義和語氣都加重了。看得出，“他真的是在暗暗地喜歡我呢！”謝繼心在心里暗暗地想。心里慨嘆一番之后，謝繼心將手里捧著的信繼續往下看，發現信除了容量有所增加之外，也剖心置腹地坦陳了她對自己的愛，同時也表達了她對自己許許多多的哀怨，哀怨他雖生得一副英俊的容貌，卻不懂得愛的呼喚，哀怨他有那么好的命運讓一個無論生相、品質、內涵，還是家庭條件都屬優越的女孩的愛慕與追捧，卻不懂得珍惜與接受！

捧讀這封充滿激情與愛慕的信，謝繼心的確很感動。是啊，一個縣太爺的女兒，不但生得漂亮動人，而且學習成績也不錯，能夠主動地打開她的心窗，向自己表達著那么熾熱的愛，而自己卻幾乎麻木不仁，毫無反應，這對她、尤其是對她的自尊心，是一種多么大的打擊和傷害啊！可是，那又有什么辦法呢？人的確是一種奇怪的感情動物啊！一個人深深地愛著另一個人，那個被深深愛著的人，愛的卻不是深深愛著他或她的那個人，愛和被愛，常常錯位，常常南轅北轍，常常離經叛道，常常令人望愛莫及，常常讓人扼愛慨嘆！杜薇和謝繼心就是這樣，杜薇深深地愛著謝繼心，而謝繼心的心卻不在杜薇的心上，而要悄悄地飛到他心儀的姐姐謝開花的心上。由于這，人間的愛，就成了一個永遠的主題，或美麗，或悲壯；或凄婉，或雄奇；或甜蜜，或酸楚；酸甜苦辣，百味具生！又由于這，人間又多了許多物象又多了許多喜劇或悲劇，又多了許多小說或散文！于是，唐詩宋詞，唐風漢舞，生死猶愛，大愛無疆，造就了人類的永遠主題，不絕詩篇！再由于這，人類便孕育了那么多的作家和詩人，那么多的英雄和勇士！怪不得，尚平地崇拜的作家和詩人謝櫻子的那首《愛和被愛》那么膾炙人口：

愛是一種耕耘

被愛是一份收獲

愛是一種付出

被愛是一份收入

愛是一種沉重

被愛是一份輕松

愛是一種負擔

被愛是一份灑脫

愛是一種艱辛

被愛是一份舒適

愛是一種饑餓

被愛是一份美餐

愛是一種折磨

被愛是一份愜意

愛是一種黑暗

被愛是一份光明

愛是一種峽谷

被愛是一份曠野愛是一種苦澀

被愛是一份甜蜜

愛是一種痛苦

被愛是一份幸福

這種感覺，杜薇算是體會到了，謝繼心也算是體會到了。這真是一種刻骨銘心的感受和一種真真切切的殘酷現實世界的交織與總結啊！因為杜薇在愛著謝繼心的同時，謝繼心也在愛著那個青梅竹馬的姐姐謝開花。杜薇的愛，沒有得到謝繼心的被愛；謝繼心的愛，也沒有得到謝開花的被愛。他們都沒有能夠在被愛情悄悄前來敲門的時候得到彼此足夠的重視，引起強烈的共鳴與響應，互相敞開自己的心門，迎接愛神的到來，帶上足夠的精神食糧，彼此安上一個溫馨而幸福的家。這種情況，就像磁場的一種特殊反應，雖然都是正負極相對著，但是它們之間被一種阻隔磁場相吸的物質阻隔著，它們相吸的元素便被阻住了，土崩瓦解了，導致不能相吸。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矛盾著，對立著，悲哀著，愛和被愛，有時甚至是殘忍著，抗拒著，廝殺著，人們不想接受這個現實，但又不能不接受這個現實。人們焦怨，人們悲嘆，都說愛神丘比特的箭有時并不頂用，很多時候，那支愛情的令箭也會射偏的，正如磁場的被干擾，正如地心引力的被偏離！所以，即使愛神有千般的魔力，有時也難于挽救愛情的生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愛情的死亡和衰敗，發出無奈的慨嘆和哀號，承認它們的脆弱和無能為力……

是啊，謝繼心很感慨。他承認，杜薇真的很優秀，很漂亮，很討人喜歡，也很值得他去愛。但是，他有一個心結，他人是無法了解和解開的。他與謝開花的關系，除了他們父輩結下的情緣之外，他們的青梅竹馬也纏綿著這種關系。謝繼心是一個帥哥，謝開花是一個靚女，盡管他們的性格各異，但謝繼心喜歡她，而沒有得到謝開花的響應，也許是謝開花的性格與謝繼心的性格帶著排斥性，更多的因素也許就是謝開花可以喜歡謝繼心這個人，但不太喜歡他的性格。目前，謝開花的心弦沒有被撥響，也許正是他們之間性格差異產生的排斥，但不管怎樣，謝繼心不想放棄，不愿放棄，也不可能放棄。因此，他不想做那種馬拉松式的準備，而是要做那種遠足的準備，長途跋涉的準備。當然，他也不想傷害杜薇，不愿傷害杜薇，不可能傷害杜薇。兩全其美，是最美麗的結果；兩敗俱傷，是最不可取的結果。如果兩種結果擺在他的面前一定要讓他作出選擇，他無疑會選擇前者。那么，如何才能做到兩全其美？沒有高招，唯一能做的只是一種不是上策的上策：一不傷害，二不得罪！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