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麗英

庚子年2020年，全球新冠疫情肆虐，卻是嶺南佳果龍眼的豐收年，按果農的說法叫“龍眼大年”。

這年，鄰家花園的龍眼樹，枝繁葉茂，果實累累。這棵龍眼樹扎根鄰家庭院土壤，卻向陽而生伸展到了我家陽臺旁，看上去幾乎就是我家的龍眼樹了。更為可喜的是，滾圓成串的褐黃色龍眼伸手可摘，揪出一粒放在手中，用食指和拇指合力按壓，“噗哧”一聲，晶瑩剔透、清甜脆滑的果實便蹦到嘴里啦！吸吮果肉吐出果核，便知是在吃龍眼了——烏黑油亮的圓果核，還真的像傳說中的“龍眼”！

鄰家的這棵龍眼樹，野生土長，純屬原生態。因為它家主人一直沒有裝修入住，也從未對其除草、施肥和殺蟲之類的，只是每年七月過來摘幾筐龍眼就一走了之罷了。雖然，我也沒有“越界”去侍弄侍弄龍眼樹，但我卻看著它成長，關注著它開花結果。到了龍眼成熟時，我充滿了收獲的喜悅，還忍不住打趣道：鄰家的龍眼樹，我家的龍眼果！

每年的早春二三月，我家南邊陽臺便曬不得衣服。因為鄰家龍眼樹要吐露新枝，還要開苞揚花，免不了招蜂蝶引蟲蟻。在鳥語花香、蜂飛蝶舞的日子里，一種有著褐黃色硬殼的飛蟲如期而至，嗡嗡嗡的四處產卵下蛋，若受到攻擊還會噴臭氣射毒尿傷人，這就是臭名昭著的“臭屁蟲”。不知為何，這臭屁蟲特別喜歡扎在晾曬著的衣物上產卵，粒粒綠白油亮，碼成排拼成片。每每發現，我必定失聲驚叫且大起雞皮疙瘩！自此，在龍眼樹開花結果的季節里，我家的南陽臺，盡失晾曬衣物之功能，僅作觀景之用。

過了春天便來到夏天，七月流火正是龍眼成熟時節。鄰家大叔來摘龍眼了！他說，摘完龍眼后便準備矮化龍眼樹。還說，伸到我家陽臺這邊的龍眼就由我摘啦。我連聲道謝，不敢多問為何要矮化長得好好的龍眼樹？畢竟，之前未經人家同意，已“偷摘”了幾串龍眼嘗鮮，自然有幾分心虛的哦！

幾日后，陽臺上不見了龍眼樹，鄰家大叔真的把龍眼樹給矮化了。探頭往下張望，曾經郁郁蔥蔥的龍眼樹變成了光禿禿的矮樹墩，蜂蝶散了，鳥雀靜了，就連臭屁蟲也不見了蹤影。盛夏時節，陽臺上少了龍眼樹，變得空蕩蕩的，日光耀眼，愈發酷熱。一時間，我竟然有點兒落寞，仿佛是自家的龍眼樹被人砍去了……

不知過了多少天，有兩個月左右吧，鄰家龍眼樹悄然露臉了。它頂著翠綠的嫩枝綠葉，正往我家探頭探腦。我撫掌一笑，連忙招呼：嗨！好久不見，你終于長出頭啦！我滿心歡喜，掏出手機對著它連拍了好幾張倩照。

時至12月冬季，鄰家龍眼樹與我家陽臺比肩爭高。幾番寒風冷霜之后，枝端上的綠葉竟長成了嫩紅褐色，枝丫紅葉搶足了冒尖之風頭！瞧這被矮化過的龍眼樹，雖然枝干還稚嫩，但相擁向上，紅葉綠葉相疊其間，風吹過處，時而扭扭捏捏，時而卿卿爾爾，真的是好看又好聽！自然界的生命，就是如此奇妙。

對啦，2021年是龍眼“小年”，鄰家龍眼樹經歷矮化后涅槃重生，正好休養生息，積聚能量迎接豐收“大年”。看著生機盎然的龍眼樹，我幡然醒悟：原來，鄰家大叔是懂龍眼樹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