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雄鷹著

第四章棄學耕山（二）

話說謝明德與謝嘉生那天逃離學校，很帶有點喜劇性：

一是異常浪漫。他們曾經美好而浪漫地預想，他們的確是意外地做了一件好事，十分富于英雄主義色彩，對于一個小女孩，雖然不算英雄救美，但英雄救命倒是不為過的。對于這樣一種英雄主義行為，自然應該受到褒揚與表彰，在報章上宣傳一番，是理所當然、合情合理、天經地義的。況且，我們的社會也應該提倡這樣的良好風氣，讓人人都來爭當社會主義英雄，我們的世界就會變成一個美好的人間。到了那時，他們就會成了真正的英雄，什么處分，什么表現不好，都是冤屈，都會自然而然的見鬼去！

二是出乎意外。在意外災難發生的當兒，他們也曾想過，這回他們可能完了。因為他們曾說過一些對萬純校長不禮貌的話，不但在心里抵制過萬純校長，而且在語言和行動上也曾蔑視過萬純校長。現在，如果萬純校長要報復他們，這正好是一個絕妙的機會。可是，萬純校長不但沒有報復他們，反而將那個女孩家長要到學校來找他們償命的消息及時告訴了他們，讓他們避免了一場意外的災難。這是他們沒能想到過的。

三是出逃計劃。嚴格說來，他們并沒有什么出逃計劃，因為事件是突發的，他們壓根兒就不可能有什么計劃。只是在得知他們將會遭受出事女孩家長的麻煩時，他們的聰明給他們帶來了預見性：不能走正常的路線回家，如走正常的路線回家，也許會遭到濟事者的攔截，這樣，他們同樣無法避免罹難。于是，他們選擇了從學校背后的山路走。學校背后的山上長著一片茂密的山林，平常或是節假日，特別是暑天，那里陰涼、風輕，不少同學都喜歡在這片山林間看書、學習，選擇從這片山林間逃離，容易迷惑他人，造成讓人以為他們是到山林間看書、學習的錯覺，達到順利逃脫的目的。結果，不出所料，那女孩的家長除了親自到學校來找他們外，還派人在他們回曉水村的必經之路奇石路段進行攔截。而他們從學校山背走出后，選擇了從古坑路段繞回曉水村，免遭了一劫。事后，他們還自鳴得意地說：“好在我們料事如神！”

四是放棄學業。說句實在話，當時的學校已經不再像學校，幾乎沒有文化課學習，而每個學生卻都配備了鋤頭、扁擔、糞箕（尚平地農民用的一種用竹篾編織的用來盛裝垃圾、雜物、糞渣之類的工具），到學校參加勞動，說是參加勞動鍛煉。此外，還有一兩節音樂課，由音樂老師教唱一些革命歌曲，套路是由音樂老師領著唱，老師唱一句，學生跟著唱一句，僅此而已，不亦樂乎。經過仔細的分析和討論，謝明德和謝嘉生認為，事實上當時的學校已經沒有太多的文化課學習，繼不繼續留在學校，其意義都是一樣的，或者說是沒有什么差別的。

于是，他們選擇了逃離，并決定，從此不再返回學校，從此不再讀書！

逃離，原本是悲劇，但于謝明德與謝嘉生而言，卻是喜劇！

我們在前面已經有過片言只語的交待，說他們離開學校后，原本屬于悲哀的事情沒有讓他們感到些許的難過，相反卻感到時間過得極其飛快，心情也感覺甚為輕松。

為何會有這樣的感覺？說句確確切切的話，謝明德和謝嘉生逃離學校，既是不得已、也是歪打正著的一個極為有趣的故事——

那天，他們剛剛離開學校不久，球忌就領著那個小女孩的家長來到鎮南小學，說要找他們算賬，人死了，不要說要不要償命的問題，起碼要搞清楚人是怎么死的，為什么會跟著他們去游泳？他們怎么把他的女兒帶去游泳？人溺水死了，這是誰都不愿意發生的事，但既然發生了，成為事實了，那么起碼要正視現實，給個說法，賠償損失，等等，這些要求，是合情合理的，總不會過分吧？可是，你們這些兔崽子，人死了，你們卻躲得遠遠的，逃之夭夭了，這怎么能說得過去？叫我們的心情怎能平靜，怎能諒解？于是，女孩的家長堅持一定要找到謝明德和謝嘉生，要他們將情況說清楚，不能一走了之。正當他們鬧得不可開交時，忽然有人說，半小時前，有人看見他們往學校背后的那片樹林里去了，不知是到那里讀書還是逃跑了。于是，他們就立即到學校背后的樹林里去尋找，結果，莫說他們的蹤影沒有找到，甚至連他們的一條腳毛也沒有找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