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雄鷹 著

第十章 情竇初開（五）

因為他們的青春已經開始長成，他們的芳心已經開始萌動，感情的潮水一旦積聚多了，容積就會加大，容積一加大，壓力就會加大，壓力加大了，就會形成一股動力，就會形成一股沖力，如果壓力、動力、沖力超出了護堤的承受能力，那么，決堤就是遲早的事，而決堤的事一旦發生，感情的潮水就會不可阻擋，就會化成巨大的能量，浩浩蕩蕩，沖出堤外，一瀉千里，形成各自壯美的風景，亮麗和愉悅著各自的心靈世界……只是，這種景觀，是理想化的壯麗洪觀，理想化的壯麗洪觀在某種意義上說，其實就是一種險象！我們知道，洪觀是由洪水形成的，洪水一旦發怒，它就會不顧一切，藐視一切，傲視一切，沖擊世界，沖擊自然，摧枯拉朽，毀滅一切！所謂“欺山莫欺水，欺水變水鬼”，說的就是這么一個道理！

當然，謝繼心和謝開花目前各自形成的并非是一種潮水，更不是一種洪水，這僅僅是一種情竇初開的信號，僅僅是種子尚在泥土中待發萌芽的躁動。如果他們的心已經濕潤了，我們可以理解，這是一種心泉，漾于山上，溢于山石縫間，涓涓細流，滴滴答答，潺潺淙淙，沒有雜質，沒有污染，清潔地來，還清潔地去，沿著山溪，沿著小徑，滋潤著綠樹，滋潤著生命，滋潤著萬物！

在這么多年的共同學習和生活中，謝繼心似乎有一種萌動，他一時說不出個所以然，但他時常會產生這種萌動。以前，他幾乎與謝開花學習生活在一起，甚至睡覺，家長也安排他們睡在一起，共枕同眠，有時也許是不小心，有時也許是不經意，他們肩并肩，手搭手，甚至擁抱在一起，但那時他們沒有任何感覺，沒有任何想法，沒有任何意念，純凈無瑕得就像那山間的泉水，就像那晶瑩透剔的璞玉，讓人心明眼亮，讓人天高地闊，讓人山歡水笑！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吐出了新芽，長出了綠葉，雖然還不會開花，還不會結果，但鮮花是紅色的，每當謝繼心看見那朵鮮花，他的面就會被這朵鮮花映紅，映紅……他知道，鮮花紅艷紅艷的，自然美麗好看，自然爽心悅目，可是，當你一旦為那朵鮮紅的鮮花而面紅，那么，作為一個男子漢，你就有可能被這朵鮮花所失色了！他想努力掩飾，他想努力堅強，但這一切在他的面前都已經變得無法自已，都已經變得蒼白無力，都已經變得柔弱疲軟！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在突然想起她的時候，他就會出現一種特異的悸動，他的心在跳著，在砰砰地跳著，在燥熱地跳著，在滾燙地跳著，在瘋狂地跳著，而節奏，會慢慢地加快，會慢慢地加劇，會慢慢地激蕩，激蕩得翻江倒海，激蕩得山呼海嘯，激蕩得直沖長空！每每此時，他就會意識到，如果要這條江不再激蕩，如果要這道海不再呼嘯，那么，這翻動著的浪，就一定要緩緩地流入到她的心里，在她的心里安下一個恬靜而唯美的家……

這種感覺就這樣不自覺地產生了，至于為何會產生這種感覺，他不知道，他也找不出具體的原因和理由，潛意識里告訴他，好像她的影子已經隱隱約約地經常在他的腦海里出現和游蕩，而且出現的頻率明顯加快，一次接著一次，反復不停，不停反復。曾經，他做了一個夢，一個甜蜜的夢，一個令他心旌搖動的夢，夢里夢見了她。他感到很奇怪，一般情況下，他是很少做夢的，即使做夢，也從來沒做過跟她在一起的夢，而這一次，他竟破天荒地做了一個跟她在一起的夢。夢中，他發現前面有一個漂亮的女孩，這女孩身材高挑，胸脯起伏，笑面如花，笑聲若鈴，清脆欲滴，嬌美誘人，他想追上前去跟她搭訕，跟她笑談，可是他一跟上來，她就在前面跑，跑呀跑呀，動作慢慢的，就像電影中的慢鏡頭，無論他怎樣加快速度，始終都無法追上她，他很焦急，情急之下，他用手做成喇叭狀，大聲地呼喚著她的名字——“開花……姐姐……我是繼心……我是你的弟弟……我喜歡你……請你等等我……”這一聲聲的呼喚，引起了天與地的共鳴，引起了山與海的響應，余音裊裊地在天空上回響，在山海間回響，在萬籟中回響，在他的心田里回響。她似乎聽到了回聲，她逐漸放慢了腳步，她慢慢停下了腳步，回眸一笑百媚生，他心頭一震，正欲追上前去拉住她，忽然地上出現了一根藤蔓，牢牢地將他的大腳絆住，他不由自主摔在地上，這時，夢醒了，夢碎了，他睜開眼，眼前一片空白，她的影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很懊惱，他很無奈，他很沮喪！

（未完待續）